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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琰传

第三章 陇右惊沙(下)

时间在千金渠的堤坝上凝固了一瞬。

那拱出水面、如同房屋般庞大的青黑色圆弧形轮廓,仅仅是惊鸿一瞥,便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,狠狠砸在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深处!覆盖其上的粘稠物在浑浊水光下反射出令人作呕的幽暗光泽,边缘处隐约可见的、如同巨铲般的狰狞口器开合,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烂腥风!

“吼——!!!”

低沉、浑厚、充满原始暴虐的嘶鸣从水下炸开,如同地心传来的闷雷,狠狠震荡着堤坝!脚下的青石条在声波中微微颤抖,浑浊的河水以那巨物为中心,猛地掀起一圈高达数丈的恐怖浊浪,如同巨墙般向四周拍打扩散!

“跑啊!!”“河龙王显灵了!快逃命!!”

凝固的恐惧瞬间被点燃,化作歇斯底里的绝望!堤坝上刚刚被裴琰吼声压住一丝的秩序彻底崩溃!河工们哭爹喊娘,如同炸窝的蚂蚁,丢下手中的沙袋、工具,惊恐万状地向堤坝两端和后方没命地奔逃!监工们面无人色,连呵斥都忘了,跟着人群一起连滚带爬。老孙头和几个老河工也被这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骇得魂飞魄散,脚下发软,踉跄后退。

“二牛!”“柱子!快上来!”泥坡下,绝望的哭喊被汹涌的浊浪和恐怖的嘶吼彻底淹没。二牛和另外两个河工大半身子陷入泥沼,被那股来自水下的恐怖吸力死死拖拽,根本无法挣脱!他们徒劳地挥舞手臂,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,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阴影带着滔天浊浪,朝着他们当头压下!

裴琰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住,几乎停止跳动!那惊鸿一瞥的恐怖轮廓,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嘶吼,那浓烈到实质的腥臭……狄仁杰口中的“龙渊作祟”,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警告,而是活生生的、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口!

不能退!退就是死!下面还有人!

一股混杂着愤怒、恐惧和某种源于血脉深处、被“龙渊”异动激起的奇异悸动的洪流,猛地冲垮了裴琰的理智!他双目赤红,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狄公所赠、形制古朴的铜哨!

“呜——!!!”

尖锐、高亢、穿透力极强的哨音,如同裂帛般骤然撕裂了河水的轰鸣和人群的哭嚎!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频率,瞬间压过了现场的混乱!

哨音响起的刹那!

“嗖!嗖!嗖!”

三道快如鬼魅的身影,如同离弦之箭,猛地从堤坝下方不远处几处看似废弃的窝棚阴影中电射而出!他们身着不起眼的灰褐色劲装,脸上蒙着黑巾,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、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!动作迅捷如豹,踏着湿滑的泥坡,竟如履平地,直扑向二牛等人落水的位置!

为首一人身形最为矫健,人在空中,手腕一抖,三道乌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激射而出!不是箭矢,而是三道尾部连着坚韧细索的、形如鹰爪的精钢钩索!

“噗!噗!噗!”

三道钩索精准无比地扣住了二牛和另一个尚有意识河工的腰带,以及旁边一根深深打入泥中的加固木桩!钢爪入肉,剧痛让几乎窒息的二牛发出一声惨叫,但也瞬间将他从致命的拖拽中固定住!

另外两人紧随其后,一人手中长索如同灵蛇般甩出,卷住第三个半昏迷河工的胳膊。另一人则如同大鸟般扑下,双手各持一柄短柄重锤,看也不看那搅动浊浪的恐怖阴影,对着二牛等人身下不断塌陷的泥沼边缘,狠狠砸下!

“咚!咚!咚!”

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敲击在人心上!重锤砸在湿软的泥地上,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!一股无形的震荡波扩散开来,二牛等人身下那如同活物般**、试图吞噬他们的泥沼,竟奇异地出现了瞬间的凝滞!那股恐怖的吸力也为之一顿!

“拉!”为首灰衣人厉喝一声,声音沙哑冰冷。他与同伴同时发力,借着钩索和长索,配合着那重锤制造出的短暂空隙,硬生生将三个深陷泥沼的河工从死亡边缘拖拽了出来!

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!从裴琰吹哨,到灰衣人出现、射出钩索、砸锤阻滞、拖拽救人,一气呵成,快得令人眼花缭乱!

“轰隆——!!!”

几乎就在三人被拖离原地的瞬间,那拱出水面的巨大轮廓猛地向下沉去!伴随着一声更加愤怒和狂暴的嘶吼,一股直径超过一丈的、如同黑色龙卷般的巨大漩涡在原地骤然成型!浑浊的河水被疯狂抽吸进去,发出雷鸣般的轰响!漩涡中心深不见底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黑暗!刚才二牛等人陷落的位置,连同那根被钩索扣住的木桩,瞬间被漩涡吞噬,消失得无影无踪!只留下一个旋转的、散发着刺鼻腥臭的巨大水坑!

堤坝上侥幸逃过一劫的河工们看得亡魂皆冒!若非那几个突然出现的灰衣人,二牛他们此刻早已尸骨无存!

“呜——”裴琰吹响了第二声短促的哨音。

三个灰衣人毫不犹豫,如同鬼魅般迅速后撤,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堤坝下方的阴影和混乱的人群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只留下三个惊魂未定、浑身沾满腥臭淤泥、吓得几乎失禁的河工瘫在相对安全的泥坡上,大口喘着粗气,眼神涣散。

“镇……镇住!都给我镇住!”裴琰的声音带着剧烈的**和劫后余生的嘶哑,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。他冲到堤坝边缘,对着下方惊呆的老孙头和几个尚算镇定的老河工吼道:“把他们拉上来!快!所有还能动的人!听我号令!沙袋!石块!所有能堵的东西!集中到渗漏最凶的几处!快!那东西……它怕震动!用重物砸!砸实堤基!”

他刚才看得真切!那个手持重锤的灰衣人砸击地面时,那股诡异的吸力和泥沼的**明显受到了干扰!狄公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,无意中揭示了这恐怖巨物一个可能的弱点!

老孙头如梦初醒,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绝境求生的光芒!“听裴大人的!快!把二牛他们拖上来!能动弹的爷们儿!抄家伙!堵漏!砸!往死里砸实了!”他声嘶力竭地吼着,率先抄起旁边一根碗口粗的撞木,冲向一处“汩汩”喷涌黑水的渗漏点,对着堤坝下方的松软土层狠狠撞去!

“咚!”沉闷的撞击声响起。奇迹般地,那处喷涌的黑水水流似乎微微一滞!

“有效!砸!砸实了!”老孙头精神大振,嘶声狂吼。
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!残存的河工和监工们被这微小的希望点燃,爆发出最后的力气。他们不再盲目奔逃,而是红着眼睛,吼叫着,扛起沙袋、抱起石块、抡起木槌,不顾一切地涌向几处最大的渗漏点!沙袋石块雨点般砸下,沉重的木槌、撞木对着堤基被河水泡软的土层疯狂夯砸!

“咚!咚!咚!”

“嘿哟!嘿哟!”

沉闷的夯砸声和粗犷的号子声,奇迹般地压过了河水的咆哮!每一次沉重的撞击,都让脚下的堤坝微微一震。而那些喷涌着黑水、散发着刺鼻腥气的渗漏点,水流竟真的在肉眼可见地减弱!浑浊的水体中,那些围绕着堤坝游弋穿梭的诡异暗影,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干扰,游动的轨迹出现了混乱,甚至有几道暗影烦躁地搅动水流,远远避开了夯砸最猛烈的区域!

裴琰站在堤坝最高处,河风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。他脸色苍白如纸,刚才的惊魂一刻和吹哨召唤暗卫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。但看着下方河工们在绝望中爆发的力量,看着渗漏被一点点压制,看着那浑浊河水中若隐若现的暗影暂时退却,一股滚烫的热流冲上他的眼眶。

格物之力,可通鬼神?不,是人心之力,可撼邪魔!这千金渠的滔天浊浪,这潜伏的深渊巨兽,这“龙渊”投下的恐怖阴影……他裴琰,以算筹为剑,以人心为盾,誓要在这泥泞与漩涡中,劈出一条生路!

“砸!继续砸!不要停!”他嘶声高喊,声音穿透风浪,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畏虎的、令人心折的决绝。洛阳的第一战,就在这充斥着死亡与诡异的黄河浊浪边,悍然打响!

另一边,安西都护府,龟兹镇,中军大帐。

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,混杂着汗臭、血腥、皮革、劣质油脂燃烧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、风沙带来的土腥气。巨大的牛皮地图铺在粗糙的木案上,上面代表碎叶城的标记被一圈刺目的朱砂红死死围住。摇曳的牛油火把将帐内人影拉扯得如同群魔乱舞。

“报——!张掖加急军报!碎叶城确被突厥金帐狼骑主力合围!兵力……不下三万!统兵大将为阿史那斛律可汗帐下第一猛将,左厢察‘血狼’莫贺咄!”传令兵的声音嘶哑,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,他单膝跪地,头盔下的脸上满是尘土和干涸的血迹,“我军派出的三批斥候,仅一人拼死突围回报!据其临终所言……围城之时,突遇诡异黑沙暴!沙暴之中……有非人之物袭杀我军斥候小队!状若……状若恶鬼!生裂人马!”

“恶鬼?!”帐内一片哗然!几名身着明光铠、气息彪悍的安西军将领猛地站起,脸上写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。

“放屁!哪来的恶鬼!定是突厥人的障眼法!”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、满脸虬髯的将领怒声咆哮,他是安西副都护、龟兹镇守使郭虔瓘,声如洪钟,震得帐篷嗡嗡作响,“莫贺咄那狗贼!围我碎叶,断我臂膀!还敢装神弄鬼!都护!末将愿亲率精骑,踏平他的金狼大帐!”

“郭将军稍安!”主位上,一个略显清瘦、面容儒雅却带着久经沙场风霜之色的中年文官沉声开口。他身着紫色圆领常服,外罩半旧皮甲,正是安西大都护王方翼。他眉头紧锁,手指重重敲在地图碎叶城的位置上,“碎叶孤悬,距此七百余里,皆为戈壁险途。莫贺咄以逸待劳,拥兵数万。我军若仓促驰援,正中其围城打援之下怀!此乃兵法大忌!”

“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碎叶陷落?看着数千弟兄和数万百姓被突厥狗屠戮?!”郭虔瓘双目赤红,拳头捏得咯咯作响。碎叶守将高侃,是他过命的袍泽!

“援,自然要援!”王方翼眼中精光一闪,语气斩钉截铁,“但不能硬拼!需谋定后动!”他目光扫过帐内诸将,“其一,立刻飞骑传令伊州、西州,命其集结府兵,大张旗鼓,做出东进威胁突厥侧翼之势,牵制莫贺咄部分兵力!其二,派出轻骑死士,多路并进,不惜代价,务必冲破突厥封锁,与碎叶城取得联系!告知高将军,固守待援!其三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立于帐角、风尘仆仆的李昭,“李中郎将!”

“末将在!”李昭踏前一步,甲胄铿锵。他一路昼夜兼程,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,但眼神却锐利如初,如同出鞘的利刃。进入安西都护府地界后,那股战争特有的肃杀和紧张感更是扑面而来。沿途所见,军镇戒备森严,烽燧狼烟日夜不息,道路上运粮运兵的队伍络绎不绝。而斥候口中那“黑沙暴里的吃人恶鬼”,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他心头。

“你持狄阁老密令而来,本都护已验看过。”王方翼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深意,“你初至安西,本应休整。然军情如火!你出身宗室,通晓兵事,更在长安玄武门一役显过身手。本都护命你,即刻点齐本部精锐两百,汇合郭将军麾下最精锐的‘跳荡营’三百死士,组成先锋斥候营!由你统领!”

帐内众将目光瞬间聚焦在李昭身上,有惊讶,有审视,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排斥。一个初来乍到的长安禁军旅帅,纵有战功,何德何能统领安西最精锐的跳荡营?

郭虔瓘眉头紧锁,欲言又止。

王方翼仿佛没看见帐内的微妙气氛,继续道:“尔等任务,非为破敌!而是如同尖刀,刺穿突厥游骑封锁!探查通往碎叶城的隐秘路径、水源地,最重要的是——弄清那‘黑沙暴恶鬼’的虚实!是突厥诡计?还是……确有其事?若遇小股突厥游骑,可战!遇大股敌军,则避!务必带回真实军情!为我大军后续行动,扫清迷雾!此乃九死一生之任,李中郎将,你可敢接?”

李昭迎着王方翼锐利的目光,胸膛挺直。九死一生?从离开长安那一刻起,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!碎叶城,不仅关乎数千将士性命,更关乎“龙首”线索,关乎那如影随形的“龙渊”阴影!这任务,正中下怀!

他抱拳,声音沉稳有力,带着金铁之音:“末将领命!定不辱使命!”

“好!”王方翼猛地一拍桌案,“所需军械、粮秣、向导,一应俱全!郭将军,你亲自安排!一个时辰后,我要看到这支尖刀出鞘!”

“遵命!”郭虔瓘瓮声应道,看向李昭的目光依旧复杂,但军令如山。

“李中郎将,随我来!”郭虔瓘大步流星走出大帐。李昭紧随其后。

刚出帐门,一股裹挟着沙尘的冷风扑面而来。郭虔瓘猛地停步,转身,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住李昭,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战场宿将的威压:“小子!老子不管你是狄阁老举荐还是什么狗屁宗室!跳荡营的三百弟兄,是老子一手带出来的安西脊梁!每一个都是百战余生的好汉!你带他们去钻突厥狗的包围圈,探那劳什子鬼沙暴?老子只问你一句!你,有没有这个本事把老子的兄弟活着带回来?!要是只凭一腔热血去送死,老子现在就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!”

李昭迎着郭虔瓘逼人的目光,毫不退缩。他缓缓摘下沉重的头盔,露出因长途跋涉和风沙侵蚀而略显憔悴、却线条刚硬如岩石的脸庞。他没有辩解,只是伸手,缓缓握住了腰间横刀的刀柄。

“呛啷——!”

一声清越的龙吟!横刀出鞘半尺!冰冷的刀锋在龟兹镇昏黄的落日余晖下,映照出李昭那双燃烧着冰冷战意和无穷决心的眼眸!

“郭将军,”李昭的声音不高,却如同刀锋刮过铁甲,字字清晰,“末将此去,一为军令,二为袍泽,三为……追寻一桩足以颠覆乾坤的诡秘!碎叶城下,无论是突厥的金狼,还是沙暴中的恶鬼,挡我者,死!至于能否带弟兄们回来……”他手腕一抖,横刀彻底出鞘,雪亮的刀锋直指西边血色的残阳,刀尖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嗡鸣!

“刀锋所指,便是归途!”

郭虔瓘看着李昭手中的刀,看着他那双在风沙和落日映照下、如同寒星般坚定的眼睛,脸上的怒容和质疑缓缓敛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沙场老卒独有的、对同类气息的认可。他猛地抬手,重重一拳砸在李昭的胸甲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!

“好小子!有股子狠劲!像个带兵的料!”郭虔瓘咧嘴,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,“一个时辰!校场点兵!别让老子失望!更别让碎叶城里的高胡子(高侃)等死!”

风沙卷过龟兹镇低矮的土墙,呜咽如泣。

李昭收刀入鞘,转身大步走向校场的方向,身影在血色残阳下拉得很长。

陇右的风沙,碎叶的烽火,沙暴中的诡秘……他的刀锋,已指向那死亡与真相交织的黑暗前沿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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